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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的俯视

本文又名:How I started my academic life

 @ELSA 姑娘的面试的故事让我想起了我本科毕业论文答辩的故事。这是我人生中最荒谬的半个小时,大约也是让我彻底对这破学校死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对待我的论文是很严肃的。当然,严肃不等于死板,事实上我的整个实验过程和论文写作过程充满了各种跳脱和愉快的色彩。

我应该是整个院唯一一个做量化研究的毕业生 - 在没有任何经费的情况下,我找到了几个好朋友帮我完成了这些实验。我的导师,一个处女座,属于今天告诉我要怎么改这里,然后明天我按照她说的改好了拿去再给她看,她会一脸震惊说“你这儿怎么这么写?这不行”的人。据说这是全世界导师的一个通病,不过大抵来讲,我的导师对我还是很好的。

到了毕业答辩这天,我没什么悬念的被推送去参加优秀创新论文评选了。

我到了评选的会场,感到一阵不妙。从他们迷茫的表情来看,我意识到这群人根本没看过我的论文。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这是答辩还是大便我也不清楚。贵院管理水平真的很堪忧。

更绝望的是,这群人我都认识... 这他妈是一群学文学的老师啊?但我的论文是讲应用语言学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事已至此,我还是得讲。我用我能想到的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下我论文。

然后他们沉默了一分钟。

第一个提问的老师说:“为什么你的标题这么长?已经超过了规定字数了吧?”

我陷入了傅里叶懵逼状态。我一个没有任何经费、没有任何科研方法论训练的本科生,为了选一个能做的题目,多放一点限定语,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这问题我没法答。


第二个老师:“你这是质化研究(qualitative research)还是量化研究 (quantitative research)?”

我:“量化研究。”

她:“那你知道什么是李斯特量表吗?”

我:“???(诚实的)不知道。”

这个短头发的女人马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做量化研究连李斯特量表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你还做什么研究啊。”

后来我查了一下李斯特量表,这他妈不是三线格吗??我论文前后出现了10个三线格,就因为我不知道三线格的学名叫李斯特量表(导师没告诉我),这位老师就上天了。

这个逻辑类似:喂同学,你摄入过H2O吗?什么,你连H2O都没摄入过?你可以去死了。


第三个老师:“你的样本容量为什么只有四个人?”

我:“因为没有经费,所以我只找到了这四-------”

她腰斩了我的话:“那你的数据就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这个研究没有任何意义。”她说着把我几分钟前递给她的那份打印论文啪的合上,然后仍在桌子上,不屑从她的嘴角延伸到她眼角的鱼尾纹上。

我:“????”

这时,愤怒已经快要冲到了我的头顶。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不研究应用语言学的人,要在完全没有看过我论文的情况下,问出一些既可笑,又不是我能力范围可及的问题呢?


最后一个老师问出了全场最佳的问题。她问:“你的论文有什么创新点?”

我:“有声思维法在过去主要用于收集数据,但是我认为它有运用于教学的潜力。这就是我的创新和尝试。”

她:“可是你刚才说了,有声思维发是Baumann在1993年发明并适应的,那这个东西就不是你做的,不是你的创新。”

我:“???? 可是我把它应用在了新的领域-----”

她很不耐烦的打断了我:“那就是你创新的不够。而且这个东西都是1993年的了,这都二零一几年了?”

我真的不懂,他们是指望我一个就读于这个辣鸡学校的本科毕业生,要提出什么伟大的理论才能算作创新。


接下来的内容,我懒得回忆了。

我的defence被这群人潮水一般的嘲讽和批评弄的支离破碎。

我讲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或许是因为彻骨的绝望,或许是因为出离的愤怒,或许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感到荒谬和好笑,或许是因为他们十几个人接连不断的提醒我、暗示我:我的研究毫无价值,我的作品千疮百孔,我的倔强幼稚可笑,我应该跪下谢谢他们抽出百忙的时间、饿着肚子、脑子里在想今晚吃什么时还耐着性子听我讲我毫无价值的第一坨论文垃圾。


后来我的导师,也是我院副院长,私下跟辅导员说,其实我的论文应当评上优秀的。彼时我已经在美念书了。我看了看这条来自大洋彼岸的安慰,云淡风轻的想:能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真好。


然而我能去怪罪谁呢。

那些老师并不是坏人。他们的本意不过是提出我论文中的问题,尽管他们从来没看过我的论文,也不在我的领域,也没有耐心听我讲我的研究,但是他们毕竟是老师,是比我高一等的存在。毕竟他们觉得我只是个孩子,是一个应当无条件接受他们这群所谓的“老师”的指点或指指点点。他们天然的认为他们站在俯视的位置,而我应当顶礼膜拜,一切的反对和异议都是不敬,是异端,是徒劳,是困兽之斗。

这大概就是The Banality of Evil (恶的平庸性)。

这种虚构的俯视,充斥着我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偶尔的我也会这般作恶。这种时刻强烈的自我厌恶就充满了我的心。

我们俯视他人时,谁又在俯视我们呢。金字塔和尊卑有序虽然是永恒的真理,但是很多人忘了,毕竟还有梯子的存在。

我现在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在未来的5年里,我一定会站在这群人上面。他们不会想到当年那个被他们不屑一顾的学生,把这份轻蔑埋在心里,生根发芽,长出柳梢,鞭策着自己学术生涯的日日夜夜。

俯视不过是种虚构的概念。

而我,想要打烂这种陈腐、虚荣、如shou3淫般自我满足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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